你们,永驻我心
——以此文怀念我的姥姥姥爷
期次:第30期
作者:外国语学院 赵雪
2015年10月1日,姥姥去世了,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;2017年9月26日,姥爷去世了,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。
生活有时就是这样,不如诗。
两年前的我,站在火葬场的外场,仿佛看到了熊熊火焰,带走了关于姥姥的一切。那样炽热的火焰,不知会不会灼伤姥姥的灵魂。我看着我的母亲为着她的母亲悲痛地大哭,有那么一刻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后的自己,也是如此的悲伤。当这个念头蹦入脑中的时候,我不寒而栗。我第一次发现,死亡原来是一件这么触手可及的事情。这一年,我大一。
今年开学前夕,姥爷的诊断书交到了妈妈手中,是胃癌早期。手术很顺利,之后的日子,姥爷一直在病房调养,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也终于放下心来。直到今天,我得知姥爷去世的消息,心里仿佛被掏走了一块儿。这是第二次,死亡离我又是如此的近。这一年,我大三。
当我失去生命中两位无比重要的人,回忆就像决堤的洪水,奔涌而来。
姥姥对我来说,是一个无声的存在。瘫痪在床八年,我已许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。印象中的姥姥,会为我喜欢的娃娃做裙子,一针一线,都是浓浓的爱意。姥姥年轻的时候是老师,喜欢读书看报。或许是为人师表的原因,姥姥的脾气特别好,总给我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。因为从小受到姥姥潜移默化的影响,我特别喜欢安静,向往平和的生活。或许是在姥姥瘫痪的这八年,我年幼无知,不懂亲情的可贵,在姥姥去世的时候,我并有那么悲伤。可现在回想起来,我心中的隐痛却异常清晰。
如果说姥姥的离去开始让我意识到死亡,姥爷的离开,真正的让我感受到了被悲伤浸透的绝望。姥爷自小生活富裕,在苦难的年代也没有受苦。后来考上理想的大学,成为了高级工程师。姥爷是很讲道理的人,凡事讲究以理服人。180cm高个子的外表下,却有着一颗极其温和的心。上初中的时候,因为中学离姥爷家比较近,所以中午都会去那里吃饭。姥爷不会做饭,就变着法的到外面的饭店去买。后来我开玩笑的和姥爷说,想吃他亲手做的饭,没想到,70多岁的人了,真的为了我的一句玩笑话认认真真地学起做饭来。姥爷第一次下厨的成果,真的很难吃。尽管如此,还是有一种暖意浸透了全身。这位老人为我做的努力,让我偷偷地流下眼泪来。
高中的时候我很少回姥爷家,偶尔回去,姥爷就高兴得不得了,给我买这买那,生怕我因为学业繁重而营养不良。姥爷会偷偷地塞给我零花钱,还嘱咐我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。我考上大学那年,姥爷说今后才是真正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了。这句话一直伴随我到现在,从不曾忘却。
姥爷被送进ICU的时候,我还有10天就开学了。病房每天的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,实在是很短。我每隔一天就会去探望姥爷,换上除菌服,戴上口罩,穿上鞋套,洗手消毒,经过繁复的程序我才可以见到他。姥爷身上插着呼吸管、胃管,几乎不能说话。然而他一见到我,眼睛就瞪得溜溜圆,目光炯炯有神。我会和他聊一些家常,说一些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之类的话。姥爷会微笑着看着我,目光里都是慈爱。之所以没有每天都去探望,是因为我坚信姥爷一定会好起来。可是现在的我好后悔,不论我怎样做,我都会后悔。甚至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出生就赖在他身边。临走前,我和姥爷说,今年过年我要给他包饺子,在饺子里放上硬币,比谁吃到的多。但一瞬间,我们已隔阴阳。
是这两位至亲的去世开始让我思考死亡,开始意识到有限的生命、无常的变化。有一位朋友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当我们到了现在的年龄或是再大一些的时候,就不得不学会去接受身边的亲人总有一天会离去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”可是当真正失去的时候,才发现我永远也不可能坦然接受,别人嘴里说的节哀顺变,在我听来只会加重我的悲伤。
当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变成了回忆,想要把这些回忆变成文字留存下来却是如此的艰难。因为一旦回想起来,就会悲从中来,尽管它们曾经都是那样的美好。可是我还没有勇气去面对失去,因为不舍,因为怀念。可是,人总要学会长大,总要学会去接受分离,总要学会在脆弱的生命里寻求到坚强的力量。然而,每当闭上眼,我总会想起在病床前姥爷紧握着我的手,那感觉,就像他的手,从不曾放开。